“没、没说不让你唱……”宴雁没在他的注视下坚持两秒,左手在一旁的桌上乱抓,拖过来一个果盘,急中生智道,“啊,我是想让你吃点水果——来,吃水果解解酒,感觉你有点喝多了……”
说着,她抓起果盘里的葡萄就往姚芯嘴里塞。
“唔……!”姚芯被她猛塞了两颗进嘴里,成功被转移了注意,鼓着腮帮子嚼嚼嚼,然后一撇嘴,说,“我要吃剥皮的。”
宴雁:“……你现在给我犯哪门子少爷脾气?”
她心想我这美甲可给你剥不了皮,正巧这时在外头躲清静的钱垣进来了,她立刻招呼对方过来坐下,把果盘往他手里一塞,扬扬下巴示意姚芯的方向,道:“来,给他剥皮。”
钱垣看了眼姚芯,掏出包里的湿巾给自己擦了擦手,随即便毫无怨言地开始给葡萄剥皮。
连着投喂了姚芯好几颗,他才有点犹豫地道:“他喝醉了,能吃这么多葡萄吗?”
宴雁一挥手,“这有啥不能吃的。”游宸说不让他唱歌,又没不让他吃葡萄啊。
“……好吧。”钱垣继续埋头苦剥。
宴雁坐在一旁,正百无聊赖地想着游宸什么时候能来,突然有一颗葡萄被递到自己嘴边。
她有一瞬错愕,随即发现是姚芯捏着这颗葡萄底部仅剩的一点皮,后者脸上的笑容有点傻气,像给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小孩:
“我专门给你剥的,你尝尝!”
宴雁一时啼笑皆非,心想难道你剥的葡萄还会比平时的更好吃。
但尽管这么想着,她还是张开嘴,把那颗葡萄咬进嘴里。
……好像是要更甜一点。
她望着姚芯亮晶晶的眼神,心想。
完全没在意此时旁边的钱垣已经嫉妒得眼睛喷火。
你最喜欢谁?
嫉妒得眼睛喷火的显然不止钱垣一个人。
ktv包厢的另一边,苏裕清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手持麦,目光却始终望着姚芯所在的那个角落。
与他共事多年的同事和下属起哄让他唱两句,他面上笑着,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下,心里吃味的要命。
歌曲的前奏刚刚响起,他拨开人群挤到姚芯旁边,结果后者靠在沙发上吃葡萄吃得不亦乐乎,简直像一个左拥右抱的昏君,半点眼神也没有分给他。
唯一转过脸来看他的还是钱垣,脸上依然挂着那种相当欠扁的挑衅神情。
“……”苏裕清被他气得倒仰,盯着面前屏幕上滚动的歌词,咬牙切齿地开口了,“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片刻的降临……
“如果你能听到心碎的声音……”
苏裕清越唱越代入,越唱越悲愤,望着姚芯的眼神堪称委屈,就差往脸上挂上两行宽泪了,“……盘底的洋葱像我,永远是调味品,多希望能与你,有一秒专属的剧情……”
客观说,苏裕清唱歌有两下子,大学时候参加校园十大歌手还拿过名次,再加上他是领导,一曲终了捧场的人自然不在少数。其他人都起哄让他再来一首,没想到一首《洋葱》就让他把自己给唱伤了,摆摆手说不唱了,然后自己坐到角落里eo。
作为一个长时间都把工作当自己老婆的人来说,他虽然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,跑火车的话也是张口就来,但要说这么拧巴地暗恋一个人,那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——
不对,他这都不叫暗恋,已经是明恋了啊!
程湛比他有钱有权,认识姚芯的时间还长;游宸就更不用说,姚芯心里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个“弟弟”;就连钱垣,按理来说他俩应该是同一起跑线的,结果姚芯偏偏对人家更亲近……
都说思考是痛苦的源头。苏裕清掰着指头在那数,顿觉自己希望渺茫,思绪在酒精的催化下纠缠成一团,剪不断理还乱。
可想起造成这一切的“罪魁祸首”——他的眼前浮现出姚芯的脸,他生气的,高兴的,慌乱的,难过的,流着泪的,微笑着的……
是我被他引诱了。苏裕清想。被太阳的光芒吸引而被灼痛双目的人,怎么能反过来责备太阳的光芒太过耀眼了呢?
就在这时,他听到一道声音自身旁响起,他转过头去,看见刚刚出现在他记忆里的那张脸。
“洋葱在我这里不是配菜。”
姚芯微笑着说。
天知道姚芯与他靠得有多近,胳膊碰着胳膊,膝盖并在一起,前者的头几乎要靠到他的肩上,那双带着朦胧醉意的眼睛自下而上地望向他,就连睫毛每一次缓慢的扇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姚芯说这话时的声音很轻,像在分享一个秘密。倘若不是他们紧靠着,苏裕清几乎要无从辨别。
从那轻巧的声音中,苏裕清已经能想象到,对方柔软的嘴唇开合着,露出湿润的舌尖,仿佛无形触碰着他的耳廓,化成一支纤细的羽毛,微弱的挑逗,甚至于好像是一种异样的挑衅,挑起了某种难言的欲望。
“我喜欢洋葱。”
“……”苏裕清简直要神智恍惚了,他在姚芯面前总是装作游刃有余满不在乎,显少有这样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中,可此时他只是呆呆地移开视线,然后在心里想。
他说他喜欢我。
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,他握住了姚芯撑在两人中间的手。而后者只是迟钝地眨眨眼,慢慢看向他,却没有抽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