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爷又不爱用什么熏香之类的,身上永远干净清爽,乍然有味道,就十分明显。
苏玳却没躲,弘晳的路太难,就算是太子长子,想要走上皇帝的位置,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趟过多少血路。
她也不是第一次闻见血腥味了。
头一次是他自己的,这一次是别人的。
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。但发现好像没有。
她不喜欢这个味道。可又不讨厌这个味道在弘晳的身上出现。
他让她觉得危机感重重,偏偏又总有那么一份莫名其妙的安心。
手又被他攥着被迫放在他的腰上。
他似乎更喜欢去床榻上抱着睡,这会儿却将就她站在这儿,两个人有点不合时宜的相拥。
苏玳说:“爷送来的那些东西,有许多是连皇后都用不得的。只怕是如今宫里的皇太后那儿都没有。爷给了妾,妾也只能叫人好好收着,放在库房里吃灰。”
她如今的私库充盈得很,在弘晳锲而不舍的努力下,正院的库房都快让她放满了。
几乎都是弘晳给的东西。皇庄田地,店铺奴仆,金银首饰,她现在妥妥一整个大富婆。
她悄悄打听过,就算是弘晖那几个世子爷,也没有她的身家丰厚。
弘晳笑了:“吃灰就吃灰。又不是永不见天日了。给了你,迟早有一天你能用得上。”
“爷和你说啊,玛嬷的东西还有好多呢。这院里的库房不够,暂且没搬过来。回头爷慢慢给你。这回搬家,爷悄悄往你的单子里添了许多好玩意儿,如今的东西是不成了。但太皇太后那会儿留下来不少好物件。爷拿了些能给你的东西。”
“再多的搬出来就是违禁了。回头等你有了身份,爷再送你。”
苏玳吃惊:“太皇太后的?”
苏玳知道这些东西好得很,却没想到竟是已经过世的孝庄太皇太后的东西。
那位老祖宗,她怕是见不上了。
“是啊。”弘晳笑道,“太皇太后的东西多得很。当初玛法大婚,太皇太后就给了玛嬷许多东西。后来阿玛大婚,太皇太后也给了很多赏赐。后来赶上爷了,太皇太后便说,将来爷大婚,也要给爷的福晋多多的赏赐。只不过未等到爷大婚,太皇太后就去了。”
太皇太后的东西都在私库里。太皇太后去的时候,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太子。
与皇上说了,将她私库里的东西尽数给了皇太子。
弘晳说:“阿玛心疼爷,就将东西转手都给了爷。现就都在爷的手里,只不过有些东西不好拿出来,反正将来住回宫里,也都还是爷与你的。”
屋里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,弘晳十分放松,话语随意,一点也不觉得自个儿说的话有什么大逆不道的。
苏玳问:“太皇太后没有给皇上留么?”
“留了啊。”弘晳笑眯眯地,“可皇上私库里的东西,将来迟早不也都是爷的么。”
所以这回趁着搬家,弘晳就往苏玳这里添了许多的东西。他手紧得很,谁哪里都没给,只给了他的小福晋。
“这东西都是不好过了明路的,才悄悄给你。本来爷就够招人嫉妒的了。要不然爷肯定要大张旗鼓送你的。”
苏玳生怕他大张旗鼓的搞事:“这样就好了。爷做得对。”
“那你还不过来陪爷躺会儿。”
弘晳直接打横抱起小福晋,“爷身上还有伤呢。你就叫爷陪你站着。”
把小福晋放到床榻上,弘晳撩起衣裳给小福晋看,指望着小福晋看见他身上的伤了,再心疼他几句。
他就不爱瞧小福晋方才那样。太疏远了些。
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打群架,弘晳下了狠手,弘晖几个也没留情,甚至还把十五十六十七阿哥都搅和进来了,十七阿哥年纪也不大,也就比十八阿哥大两三岁。
也不知道谁把他带出来的。他也不能打架,就在旁边给哥哥侄儿加油呐喊。
那边的人也狠,但终归不敢伤了皇子皇孙们。
弘晳身上有些皮肉伤,但都不重,比那回挨打是好多了。
他身上这么折腾,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怎么糙着过的,瞧他身上总有几处暗伤,疤痕很淡很轻,是用了药压住的。
不仔细瞧不出来。
苏玳也是和他这么亲近了,才看见的。
苏玳轻轻上手碰了碰,一股子药味混合着血腥味,这位爷打架不留手,抹药倒是不闹脾气,配合得很。
弘晳把她的手攥住了,就要往滚烫的心口贴,苏玳暗着眸光看他:“为什么就打起来了?”
弘晳看懂她的目光了:“不是爷主动挑事的。”
“是他们辱骂太子在先。”弘晳打架占足了便宜,打成那个样子,他解恨得很,所以这会儿说起来也并不生气。
太子接了这个差事,他们更是不满。
几家跳得高,借着先前被逼死的老人家的事儿说,说着说着,就辱骂太子。
太子活不长了,这事儿谁都知道。
他们也不敢指名道姓的骂,但弘晳就在跟前,他们指桑骂槐,含沙射影,这就惹恼了弘晳。
弘晳倒是存心想要挑点事的,谁知他们就撞上来了,弘晳这火气上来,就心满意足的打了一场架。
事情闹到康熙那里,不过挨一顿骂,闭门思过几日,连个期限都没有,能有什么事呢?
那几户人家,因为辱骂太子,寻衅皇孙,被狠狠的罚了。
康熙不但不偏袒,还勒令月前就将银子还了。
弘晳抬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,几家子弟不成器,袭的爵位降了两级,八旗勋贵里有人顶不住压力了,另外几家势弱的,已经去户部找雍亲王还银子了。
他是伤的不重,弘晖几个也伤的不重,但打架打得狠,几个人都是一头一身的血,倒是很唬人的。
哪怕太医诊治看过了,康熙也是一百个不放心,都叫抬回去了。
这倒是正中弘晳下怀,他还怕闹得不严重的,既然玛法助了他一臂之力,他就这么欣欣然被抬回来了。
见着的人,都被皇长孙那毫无声息的模样给吓着了。
也就是小福晋,他不想吓着小福晋,才给她看他生龙活虎的模样。
苏玳想到,如此一来,这位爷就和八旗勋贵结下深仇了。
康熙想削弱旗权,不只是他,从皇太极开始,到乾隆那会儿,都一直在做这件事。
收拢皇权,削弱旗权,这事儿说起来不容易,做起来更难。
这和削弱繁衍百年的世家大族不同,这八旗勋贵,那祖上都是实打实的有军功的。
哪怕传下来的子孙没以前那么厉害了,但八旗里头,还是讲究抱团的。
打断骨头连着筋,是到了康熙这一代,顺治帝才有了自己稍微做主选继承人的权力。
康熙这才多少年呢,剿灭准噶尔的时候还在用八旗的兵力,这就想削弱旗权了?
他自己很难做到。
他又不想亲自去做,不想和八旗闹僵。
就把这事儿丢给太子了。
反正太子是个工具人嘛,不用白不用。
立皇太子,汉人们高兴,八旗勋贵可不高兴。反正太子不可能和八旗勋贵和平共处,互相立场不同,也不可能感化在一起。
康熙更不可能让皇太子去收拢旗权,拉拢八旗。
那就干脆把皇太子当枪使,得罪八旗勋贵的事,全让皇